不一樣的春節

父親的告別式及圓七都圓滿後，剛好就是農曆的春節。在心情轉換及時空背景全然不同後，今年的春節，有很多不同的體驗。

雖然父母親都不在了，大家仍決定除夕要維持團圓。簡單的魚頭火鍋及麻辣火瓜，取代了以往的大魚大肉。大哥代表父親，發給每個人一個紅包。大夥聊到11點多，才陸續回家。

好懷念以前在鄉下的過年！在母親的督軍下，大掃除、做菜包、蒸年糕、貼春聯、放鞭炮。除夕夜吃過團圓飯，拜過灶神後，開始發紅包。接著，小孩們會在天井放煙火。隨著小孩的孩子長大，煙火改由下一代接棒，年復一年。

今年的大年初一，早上七點多，我騎著車，經過仁愛路及信義計畫區，到永吉路的家中，為父親換茶水及上香。

很少會在這個時節、這個時候，走在台北市街上。心裡的感覺，就只是冷清，街上幾乎沒有車，也沒有幾個人。永吉路的家，此時空無一人，只有父母的香火籃，是比較具體的連結。

初一傍晚，幫父親上過香後，我們一家(還包括二隻虎皮鸚鵡)直接開車南下。

一家人在車上討論，晚上要吃什麼?後來決定，在楊梅吃肯德基炸雞。二個女兒吃得津津有味。我勉強吃了一塊，聞到有種奇怪的、讓人不舒服的味道。女兒笑我，抱怨說「這個老先生」！

到了新豐街上，採買了很多煙火。回到老家寬敞的天井，女兒快樂地放了沖天炮。一家人玩了一會撲克牌，洗完澡，已是11點多了。

年初二一大早，和鄰居互道新年恭喜後，去菜園看看自己的作物。去年新種的桃樹，開出了一朵淡淡的素雅芬芳。

接著，爬上大池塘，驚喜地發現，有超過百隻野鴨悠游在水上。被我驚擾後，野鴨低飛遠離，發出了批批啪啪的水濺聲。

女兒起床後，我們帶著望遠鏡，觀察這批北方飛來的鴨子。牠們早就避在遠端，但透過鏡頭，依然可以發現，部分鴨子胸部有著白色的羽毛，黑白相間，很是美麗。

中午，是老婆家的飯局。大夥，在楊梅八方園餐廳吃飯。這家三合院的古樸餐廳，有塊大草皮，適合孩子們遊戲。

不經意，捕捉到大女兒的倩影。愈發美麗的青春，在磚色的背景下，還真是賞心悅目！

晚上，回到老家，二個女兒快玩瘋了。大女兒又叫又跳，很興奮地放著煙火，有像螢火蟲一閃一閃的光芒，有火花，有沖天炮，有大龍炮，有連環蜂炮。在青春期的尷尬歲月和功課的壓力下，很少看到國二的大女兒那麼單純、無憂地玩耍了。小女兒有點怕，後來也慢慢加入了行列。

這一夜，天空星子燦爛，尤其是獵戶座高掛天頂，讓人心生歡喜和敬畏。循著獵戶座的一等星「星宿四」，找到天狼星及南河三，壯麗的冬季大三角，也就歷歷在目了。

二個女兒點了仙女棒，一手一隻，畫了美麗的圓弧，從天井，到屋頂，彷彿快樂的仙子。鄉野四處，不時也有此起彼落的煙火，應和著我們，揭示著過年的同樣雀躍心情。

直到此刻，我才真的有過年的感覺。

年初三，天氣好得誇張。鄰居的堂哥，曬了一陽光的蘿蔔乾。

幾個小女孩蹲在水溝邊，快樂地抓蝌蚪。

我們在田裡造了二個土窯，大一點的孩子幫忙撿柴、燒火，順便在田裡打軟式棒球。午餐，吃著自己烤的地瓜和芋頭，還有炒米粉，配上酸菜湯，還有自己種的乾淨青菜。

這一天，親戚陸續前來，總共有42人共襄盛舉。

初四早、晚，輪值去永吉路上香。初四晚上，我們一家順道去逛饒河夜市。人還真是多，大女兒用了剛學的成語「摩肩擦踵」或「摩肩繼踵」來形容。還強調，二個用法都可以。吃飽喝足後，轉到舊書攤，買了一大包的書，滿載而歸。

年初五，下午去了大安森林公園，享受都市裡的森林浴。剛好，碰到相熟的另一家人。大夥，決定到附近的泰式料理店吃飯。

今天，店裡人很多，但只來了一個師傅。等了很久，但聊得很盡興。心情愉快，加上身體動開了，我和大女兒都吃了六碗飯(小碗的啦！)

人「需要」的，其實真的不多。只要擁有一些些快樂的童年回憶，往往就足夠滋潤一生的巔簸了！

最近看了余德慧教授的書，他寫道，和一位台大的老教授聊天。老教授提到，這一生最快樂的事，就是童年時在鄉下抓青蛙。

兒童文學及哲學家楊茂秀教授也提到，小時候在花蓮銅門鄉下放牛，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。

很感恩父母，為我的童年，留下了那麼多屬於過年的美好記憶。

現在，我也傳承下去，希望自己的孩子，也能有些不同的過年回憶。

我很盡力，我認為，這是我能給二個孩子的最好禮物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