愈來愈像農夫的、我的身體

忙完了新插二期秧苗的「坐月子」後，這禮拜，我忙著割草，主要針對水溝邊及菜園的雜草，準備要種秋冬蔬菜。9月6日（星期五）一大早，我割完了草，一身大汗，喝點水，剛好秋天清晨的微風吹來，舒服極了。

看看自己的體態：黝黑的皮膚，粗糙的雙手，腳穿長桶雨鞋，配上斑漬破舊的工作褲，有種熟悉又帶點迷茫的混合情緒。

時光荏苒，當農夫轉眼就已經四年多了。經過歲月的身心洗鍊，長期腳踏實地的反覆檢視，內在最深沉的心緒，早就已經靜定下來了。

不過，人是帶點情緒的動物，短期的心情波折，自是很難避免。總勉勵自己，能夠風來疏竹，風過而竹不留聲，乘機做好修心的功夫。

8月3日開始，二期稻作插秧，後頭大約一個月的時間，要幫這些稚嫩的秧苗坐月子，每天早晚要泡在稻田中。這樣的生活，有時不免還會考驗我的心志，猶如風吹水面，波紋漣漪自然輕輕晃動。

進入稻田中，我一向打赤腳，從沒穿過雨鞋。

於是，在泥土鐵質的浸潤下，我有了深磚紅色的腳趾甲。小腿肚上方一點，每每有不知名的感染，奇癢無比，老是被我抓破皮。偶爾，福壽螺堅硬的破殼，刺破了腳底的皮膚，乾了又濕，有著很難癒合的破口。有時，雙手挖開泥巴，不小心被細竹絲嵌進指甲，留下發紅的刺痛。

回到老家，清洗身體也是工夫。

重複泡在泥裡的雙腳，很難洗乾淨，有時乾脆就拿起洗衣服的刷子，直接刷洗。有時懶些，隨便沖沖水。所以，本就矮短的雙腿，更帶點土色印記。

內褲，也往往被沾了黃泥，洗不乾淨，總感覺髒髒的。

工作中的汗水，不經意會用雙手去抹除。所以，臉上總帶著泥土，鏡架上，也總是沾著泥巴。

雙手，是人際接觸與溝通的重要橋樑。而我的農夫雙手，卻總是怎麼洗，都覺得帶點土氣。

指甲邊，手背面的指節皺摺處，總有著暗黑的土漬，加上本就長滿厚繭的手心，構成了我粗糙而不怎麼美觀的的雙手。

我不是個在意外表的人，但在人前，有時仍總免不了有些靦腆卻步。

而經過長時間爛泥巴地裡的鍛鍊，我那粗短的小腿，蘿蔔更加結實了。

雖然在泥巴田裡工作，有那麼多的麻煩和不方便。但是，經過長時間的踩踏與走動，每當踏過泥巴田後，總會覺得氣血特別暢通，身心特別輕安，情緒特別舒暢。那是一個種稻農夫特有的體會，也是一種難以以言喻的報償。

這是我的秘密，也是我的快樂泉源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