割稻機後面,緊跟著一大群的白鷺鷥,爭食被攪擾驚動的昆蟲,構成了一幅很奇特的畫面。
大約一個多鐘頭,三分地的稻子,就收割完成了。
很早就決定,要自己曬榖,因為這樣穀子會比較香!
稻榖由小卡車載運,堆放在老家大門口,底下墊了一塊大帆布。
即將過81歲大壽的大堂哥,幫我們把穀子耙上獨輪車,72歲的大哥和我,則分頭把穀子運送到天井裡。小女兒也來幫忙,體驗難得的農忙生活。
天井位在四合院的中央,是一個獨立封閉的空間,也是小時候我們最安全的遊戲場。這個場域,最適合曬稻榖,因為可以阻絕外界的干擾,例如貓狗、大風帶來的樹葉塵土、汽車的廢氣等。
為了讓稻穀能夠順利日曬,且不致混入沙粒及灰塵等雜物,影響日後食用的品質。在割稻的前一天,先把天井上的雜草割除,樹葉及雜物清除;再用掃把,把地面仔細地清掃乾淨;再用長水管,接水把地面清洗過一次;接著,把地面上的坑洞及裂縫,用水泥補平。
割稻當天早上,用強力吸塵器,把天井上的灰屑及沙粒,仔細吸過一遍。最後,再用清水洗過一遍。
種田人,要看老天的臉色,真是此言不虛!
新豐已經久未下雨,不料到了傍晚,天空的烏雲竟快速聚集,且不時傳來一聲聲的悶雷,夾雜著幾滴雨水。
大哥非常擔心會下雨,穀子會受潮發霉。我樂觀地以為,雨應該不會來。不過,一顆心仍不免七上八下。
到新豐街上的五金行,買了一件30呎平方的大帆布。回家後,展開一試,足夠把所有穀子都覆蓋住,大家的心才稍微放下來。
種稻經驗超過60年的大堂哥,把帆布翻折在一側,說道:繼續讓稻穀曬太陽,若下雨,只要把帆布一拉展開,就可以遮住雨水。
大堂哥還提醒我,若是判斷雨勢會較大、較久,還是要快速把稻穀聚集成堆,中間放幾張高凳子,再把帆布蓋上,才會比較穩當。
天快黑前,大哥要我把帆布蓋上,他說這樣可以藉著帆布,把白天的熱氣罩住,穀子會比較快乾。
好不容易挨過一個下午,今天應該OK了吧?
晚上九點,手機響起,一位中壢的朋友來電,說起中壢下起了大雨,很關心我的穀子。我很慶幸,還好雨沒下到新豐來。
7月22日(星期四),一早是個大烏雲天,心裡有種不祥的感覺。
看到大堂嫂,她說:「剛向老天爺祈求,希望不要下雨,讓稻穀能夠順利曬乾!」感受到大堂嫂真摯的關心,讓我非常窩心。,
九點過後,天氣回到艷陽高照,是個溽暑的大熱天。大哥說,天熱更要勤於翻動穀子,最好每15分鐘就翻一次,稻榖才會乾得均勻。
這種天氣站在天井,頂著烈陽,光是站在那裡3分鐘,就已經揮汗如雨,腳底好像踩著火爐。我很納悶,這種高溫大熱天,真的有需要15分鐘翻動一次稻穀嗎?
7月23日(星期五),節氣是大暑,天氣「正常」,熱到會死人,卻也少了提心吊膽及牽腸掛肚。
為了過濾出精實的米粒,淘汰不合格的稻米及其他雜物,大哥今天一早就動工,設計出一台自製的「鼓風車」。以木頭當結構框架,把老媽留下的大竈鍋蓋,當作集穀器,再裝上一台抽風風扇。一天的功夫,整個風車的雛型,就大致完整了。真是天才,我家的大哥!
心情輕鬆了許多,傍晚和女兒騎腳踏車兜風,四野收割過的稻田,傳來百聞不厭的稻草香。晚風習習,鄉景秀麗,父女作伙,狗狗娃娃作伴,心情閒適,人間天堂,不過如此。
住台北的四哥來電,說他人正在湖口,要幫我「做完工」(早時農忙過後,農家照例會張羅一餐豐盛的佳餚,感謝來幫忙的親友或雇工),並帶我們去湖口吃客家大湯圓。好吃的食物,還有四哥誠摯的心意,感心啦!
晚上,躺在天井稻穀邊仰望星空,並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緒。不知是否眼花,天井上空竟出現微綠的螢光,我會意過來,那是螢火蟲。叫女兒一起來看,分享二隻螢火蟲出現在夏夜老家天空的驚奇心情。
7月24日(星期六),天空依舊晴朗,今天是曬榖的最後一天。
大哥加緊鼓風車的細部強化和改良,準備開始試俥使用。我則如常,遞茶水,送水果,回報大哥的幫助和陪伴。
老婆及大女兒從台北回來,體驗台灣已經很少見的曬榖風情。
傍晚,經過大堂哥的鑑定,稻榖已經曬好了。還說,穀子不必曬得太乾,太乾反而會不好吃。
稻穀曬好了,心情輕鬆了很多!
五點多,到同學家的別墅聚餐,歡欣無限!第二攤,去另一位同學家唱歌,開懷盡興!
大約10點左右,天空下起了大雨,我的心牽絆了起來!回到老家,發現天井非常溼,有些帆布的縐褶處,還有不少的積水。雨下到11點半左右,才逐漸緩和。
7月25日(星期日)一大早,把蓋住稻穀的帆布打開,發現穀堆,只有圓形的底部四周有一點溼,昨夜的大雨,影響微乎其微,很是幸運。
一大早,努力把穀子搬到鼓風車的集穀器中,過濾出來的「精穀」,掉入麻布袋中,綁好,堆置在穀倉裡,準備碾米。
天氣熱到不行,一個早上幾乎沒有休息。尤其10點後,天氣轉為多雲,想要和老天搶點時間,更是加快速度。
一點多,又下起大雨,趕忙又把剩下的稻穀聚集成堆,蓋上帆布。只剩大約十分之一的稻穀,仍沒過濾打包好,且預估只要再一個小時左右,就可大功告成,真是好事多磨。
夏天的一場雷雨,也許會讓你感覺清涼、舒服。但對一個農夫來說,卻可能是一個牽腸掛肚的時刻。所謂種田是「靠天吃飯」的行業,這幾天已經深刻體驗過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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