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8月12日 星期四

《白色巨塔》裡的愛情酸甜酒

侯文詠的《白色巨塔》,是我非常喜歡的一本小說。書的主題,描繪醫院裡的派系鬥爭、醫療黑幕,寫盡了人性的貪嗔癡。全書劇情鋪陳順暢,文字洗練,讀起來很輕鬆,很過癮。


全書最大的敗筆,大概就是「陳心愉」這個角色命名,和真實生活中的前公主,太過雷同。

書中的幾段愛情,只能算是配菜。但愛情向來是引人目光的焦點,侯文詠隨手拈來,倒也頗有可觀之處,為全書增色不少。

邱慶成醫師和記者馬懿芬的婚外戀情,幾段偷情戲,寫來平平。倒是得知自己懷孕後的馬懿芬,半強迫邱慶成一起去坐六福村的自由落體。待機器正要失速墬落前,告訴邱慶成「我懷了你的孩子!」。這樣的描寫手法,頗能切合邱慶成瞬間跌落深淵的心情,令人印象深刻。

愛情主戲,圍繞在關欣和周邊的幾個男生。

關欣的第一段戀情,是和實習時的主治醫師莊哲銘,還懷了孩子,去參加莊哲銘的婚禮。莊哲銘選擇和私人醫院院長的女兒結婚,為圖節省幾十年的奮鬥。

帶著情傷的關欣,始終無法完整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感情,擺盪在自己尚未釐清的自卑情結中。

男女主角關欣和蘇怡華相識、交往、相戀的情節,侯文詠寫得算是細膩。但我讀起來,始終沒有感動。反倒是,改編連續劇中,言承旭和張鈞寧的俊男美女身影,反倒讓我印象深刻。

後來,蘇怡華認識了徐翠鳳,開始「別無選擇」地和醫院院長之女交往,關欣才徹底認清了事實:
她驚訝地覺悟到,那些教她最愛的,讓他最恨的,癡狂的、淒厲的分合聚散,不管幻化成邱慶成或蘇怡華,和最初她在莊哲銘身上經歷過的,都沒有什麼兩樣。原來這麼多年,她不過是用著不同的方式,重複著相同的愛戀…。
關欣,最終沒有接受認識已經超過10幾年,且事業已經頗有成就的的蘇怡華,而選擇了一個純樸、憨厚、真實的埔里代訓醫生,在喝過多年愛情及生活的苦汁後,終於品嚐自己淬練出來的智慧甜酒。

哈佛醫學院教授、很有智慧的義大利心理學家亞瑟.喬拉米卡利博士,在他的著作《同理心的力量》(麥田出版)一書中說道:
尋找一個真實(real)的人, 比一個對(right)的人, 更能讓我們得到想要的幸福。
這是閱歷深透的話語,值得世間男女奉為座右銘!

歌頌愛情的媒體文化,常可見「找到Mr. Right(或Miss Right)」的憧憬,彷彿只要尋得一個「真命天子(女)」,就可以讓我們得到想要的幸福。

這樣的偏狹想法,忽略了愛情,其實需要兩個人一輩子互相扶持的努力,而成敗的基礎,在於成熟的人格及互相匹配的價值觀。

真愛,亦或迷戀?很多人始終分不清楚。

一個真實的人(或是如薩提爾所言,一個「一致的溝通者」),可以自由順暢地表達自己的感覺和愛,且在面對彼此陰影的時候,可以像鏡子一樣,讓雙方安心地看出自己的不足,邁向成長。

蘇怡華,後來和醫院院長的女兒徐翠鳳結婚了。作者沒有清楚著墨二人相愛乃至結婚的心理細節,彷彿暗示,蘇怡華就是另一個莊哲銘,只是把婚姻當作事業的墊腳石。而最後他也如願以償,從此平步青雲,順利當上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外科主任職位。

表面上,事業及愛情兩得意的蘇怡華,生活卻彷彿有個「空洞」,加上工作上承受很大的壓力,慢慢愈來愈像前輩唐國泰,情緒焦躁,脾氣很大。

書本結尾,蘇怡華在大發一頓脾氣後,前往醫院餐廳用餐,不經意遇見久未謀面、已經訂了婚的關欣,正和男友一起吃飯,心中五味雜陳,很不好過。

侯文詠描述,此刻蘇怡華帶點失落和遺憾的心情:
相對於整個餐廳,滿滿都是穿著白色制服的大醫師們,他們顯得那麼地周邊,甚至是無足輕重。
可是他們坐在那裡吃飯,卻有一種無怨無悔、現世安穩的氣氛。那只是一種無關緊要的氣氛,卻不斷地提醒蘇怡華,他曾經願意放棄一切,只為了和關欣坐在那裡,好好的吃一頓飯的。
「無怨無悔」、「現世安穩」兩個形容詞,用得太好了。

只是,蘇怡華如果和關欣在一起,生活就會較美滿?這正是前述「Mr. Right或Miss Right」的迷思!

蘇怡華的空虛,無意識地讓他往外在表相世界尋求自我肯定,「別無選擇」的和徐翠鳳交往、結婚,也就不令人意外了,這也正是關欣看透之處。

如何填補精神上的黑洞或空虛,這是一個大題目。

通常,我們童年時期得到的愛愈少,未來承受的感情和精神空虛,也就愈多。

在愛情世界裡,如果你的內心感到非常空虛,你的伴侶不論多麼愛你,也不能填補你的空虛。

著名心理學家艾瑞克森的太太,就曾經說過:「我嫁給一位十分擅長「自我認同」和「自我意識」這類名詞的男人,結果連他都無法協助我找到答案」。

只有你自己能夠填補那些空白,只有你能救自己。說到底,你要當自己的英雄,為自己出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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