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鼠洞和有漏智

元宵過後節氣是雨水，正是農民春耕的好時機。回到新竹後，整理水稻田的田埂，成了我的首要工作。

耕耘機打過稻田，打碎的泥土和雜草浸泡在水裡，變得很鬆軟。

水田下方的田埂，經過老鼠的幾個月肆虐，早已是千瘡百孔。過年前，已經放水測試過，把幾個很明顯的大老鼠洞補好了。但水田漏水的情況，依然很嚴重。

這幾天，我用割草機把田埂下方的雜草全數割除，讓旁邊的小排水溝重見天日。把水放到最大，我扛著一把鋤頭，來回巡視，心中不解，水到底從哪裡漏掉的?

聽到輕細的水聲，我循聲辨位，找到了田埂邊的這個小老鼠洞。心裡很雀躍，好像尋到寶似的。

仔細端詳，可以發現附近水流的移動，把一些碎稻梗聚在洞口附近。我心中納悶，為何先前沒發現這麼明顯的一個洞?

我用鋤頭，把洞口附近的田埂整個挖開，發現老鼠洞直通下方的排水溝，直到攪拌過的黃泥水往下宣洩後，排水溝出現一條渾濁的水流。我心想，怪不得我會找不到這個洞。

經過一番整補後，水稻田的水位慢慢得以上升。我把不夠高的田埂，利用田裡的軟泥巴築高。心裡很有成就感，這場和老鼠打洞行為的對抗，總算是小有突破。

只是，隔天到田裡，發現漏水依然很嚴重。小水溝排到大溝渠的水，檢視起來，和我放進來的水，幾乎不相上下。

天啊，這些老鼠昨晚又懲兇了。

怪不得，鄰近的老農夫那麼討厭老鼠，用了很多藥去毒殺。

以前，看到水泥田埂，會覺得很突兀和礙眼。我很不解，為何很多農夫願意花錢，去築這種田埂。現在，我終於能同理了。

我有點無奈，扛著鋤頭，來回察看，只能盡心做個補洞的農夫。

心中忽然領悟，佛經上說的，人在世間學到的，叫做「有漏智」，即帶有煩惱的智慧。世間的一切有為法，終屬有漏，無法斷除煩惱。

還是要依著大乗的戒定慧三學，六度法門，才有機會達到究竟的無漏。

過程中，就像把大老鼠洞補完，依然會有一些細微的滲水，累積起來，依然是可觀的漏水，這大概就是佛經所說的「餘習未斷」吧。